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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到了荊棘嶺山頂處,夏飛飛停在荊棘叢前,對胡興如此說道。不是不信任胡興,只是她覺得,在關鍵時候,更應該借助自己的能力。

但是胡興卻搖了搖頭,神色嚴峻:“裏面有一只三眼血狼,你不是它的對手。待我引開它,你再進去。”

夏飛飛裝作什麽都不懂的樣子問:“既然如此,不如你直接殺了他,豈不一勞永逸?”

胡興臉上難得出現尷尬的神色:“以我現在的實力,還不是它的對手。”

判斷精準。夏飛飛心中評價道,暗自點頭。三眼血狼,一般相當於二轉蠱修的實力。胡興雖然也勉強算是二轉蠱修,但手中的蠱蟲有限,最多憑借其強大的控蠱技巧和一轉天階打個平手。若要殺三眼血狼,實在是難為他了。

胡興不知道他坦然地承認自己的不足,倒讓夏飛飛對他的評價更高了一層。他只是神情嚴肅地叮囑夏飛飛:“待會兒三眼血狼被我引出來的時候,你一定要躲好,別讓它看到了。我會引著它在嶺下轉上一圈,你應該有三刻鐘的時間尋找你說的蠱蟲。”

夏飛飛點了點頭,於是胡興便閃身進了荊棘叢之中。

茂盛的荊棘叢擋住了夏飛飛的視線。她只能從三眼血狼的怒吼和胡興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中判斷出一人一獸已然交手,而且胡興落在下風。

應該是差不多了。夏飛飛心中默默數著數,站到她早就看好的位置上。

不多時,胡興便引著三眼血狼出了荊棘叢。

胡興一看到她便大驚失色:“危險!快躲開!”

夏飛飛卻猶如癡傻了一般,站在那位置不動。

胡興戰鬥經驗豐富,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無力感。夏飛飛那站位,好死不死恰好站在三眼血狼的必經之路上!

眼看夏飛飛便要遭到狼吻,胡興心中哀嘆,深深吸了一口氣,毅然又轉身迎了上去。

兩枚風刃從他身前發出,三眼血狼抖一抖毛,風刃從他身上無力地滑落。

胡興仍然不氣餒,又是兩枚。

夏飛飛悠然望著他。這個時候胡興展現的,應該是他的最大戰力了。也就是說,每次發兩枚風刃,已經是他的極限。從風刃的數量和發射頻率看來,他對於風痕蠱的運用,的確已經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

三眼血狼已經到了胡興身前,胡興以血肉之軀前去阻擋,三眼血狼哪裏看在眼裏,一掌將他拍飛。胡興在被血狼擊飛時候,還不忘射出兩枚風刃,直取血狼的左右兩眼。

但是夏飛飛瞧得清楚,血狼速度稍快了那麽一線,風刃最終的落點,應是血狼的皮毛之處。

然而,所謂的時機,便正在這個時候!

夏飛飛身上熒光一閃,魅惑蠱無聲無息發動。

魅惑蠱。二階蠱蟲。可控制敵人的神智,使為己用。

然而夏飛飛卻不懂得如何與野獸溝通,血狼只不過是迷惑遲疑了這麽片刻,便恢覆了清明。

可是夏飛飛要的不多不少,正是這一瞬的時間!

血狼只不過慢了那麽一瞬,兩枚飛出的風刃便正中它的雙眼。霎那間血花四濺。血狼吃痛,長嘶一聲,腳步也踉蹌了一下。

趁他病,要他命!

夏飛飛的身上又是熒光一閃,無痕蠱悍然發動。

無痕蠱,紫色蠱蟲,群傷,可向四面八方同時釋放風刃,其出招時間縮短為風痕蠱的三分之一,威力則增強至原來的八倍。

在夏飛飛的精準控制下,無痕蠱的原本向四面八方飛出的風刃重疊為兩個方向,它們密密麻麻地重疊著,落在血狼身上的同一點,最後,血狼的咽喉之處出現深深的兩道傷痕。

三眼血狼咆哮一聲,終於倒在夏飛飛面前,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擊致命!

夏飛飛笑吟吟地蹲在血狼身前,從它耳朵裏揪出一只怯生生的蠱蟲來。若不是有前世的記憶,她怎麽會知道野生蠱蟲居然在血狼的耳朵裏呢?是以荊棘嶺上往來做任務的人雖多,卻從來沒有發現過。

“怎麽回事?血狼——居然死了?”這是被血狼拍飛的胡興氣喘籲籲跑回來後,所說的第一句話。

“是啊。不是你殺死了它嗎?”夏飛飛睜大了眼睛,一臉無辜相。

胡興將信將疑看著那血狼的屍體,只見它的雙眼為風刃所傷,應該是自己發的那兩枚,可是,咽喉處的創傷……

“原來這血狼,早就被你打傷了,只是強撐著,將你擊飛。然後,你又用兩枚風刃廢了它的眼睛。它最後一股氣也被打沒了,就倒地死了。你的戰術真是太高明了!”夏飛飛最後總結道。

“這——”胡興自己也莫名其妙,然而看著夏飛飛看待英雄一般的眼神,他突然覺得,他很難將真相說出口。

作者有話要說:

14謊言

“運氣不錯哦。得了一只血棘蠱呢!”夏飛飛仍裝作一臉天真的樣子,向胡興炫耀著手中的蠱蟲。

血棘蠱。二階蠱蟲。可在飼主身邊召喚出一片血荊棘,是陣防流的最愛。

這只血棘蠱在市面上至少可賣到一千塊下品元石。

然而胡興聞言,只是微微楞了一下,道:“哦?原來你居然在血狼耳朵裏找到了蠱蟲?恭喜。”

夏飛飛很滿意胡興的反應。

在她看來,比神一樣的對手更為可惡的,便是同伴的背叛,不管是無心還是有意。哪怕胡興只是她的臨時同伴,她仍下意識地各種試探。這些試探已經成為本能。

“你快些為我護法,我要就地煉化這只蠱蟲。”夏飛飛說道。

胡興眼神中露出一絲迷茫的神色:現在就煉化?而不是選擇將它賣錢換取貢獻值或者等待突破二轉再煉化?

一轉蠱修煉化二階蠱蟲,這種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可是煉化的代價極大,催動蠱蟲本身所消耗的元力也極大,其實是性價比極低的行為。

胡興正想出言勸阻,卻看到夏飛飛已經就地盤膝坐下,將蠱蟲收入空竅之中。

“她好急的性子!”胡興這般想著,無奈將風痕蠱調至激發狀態,預備危險時候隨時出手。

片刻之後,夏飛飛已將血棘蠱煉化。

她兩世為人,蠱道理論登峰造極,對於胡興的擔憂,她自然明白,但是以她的血脈和元力控制水平,這些都是很容易克服的事情。

若是胡興知道,她先前已經煉化了一只魅惑蠱和一只無痕蠱,還不知道要驚訝成什麽樣子。

然而夏飛飛卻沒有起身。一則煉化速度太快,恐怕胡興生疑,二則,經過剛才那場戰鬥,她空竅中元力蠢蠢欲動,已經有了突破的跡象。

——戰鬥的質量,從來都不是單純以戰鬥的時間長短來衡量。方才的出手,兔起鵲落,不過寥寥數息,但是夏飛飛連用魅惑蠱和無痕蠱兩種元力消耗很大的蠱蟲,又分出心神來控制無痕蠱的風刃方向,元海中元力激烈震蕩,終於引發了這次突破。

胡興只看到夏飛飛頭上白霧蒸騰,認為她仍是在全力煉化血棘蠱。

——以一轉修為煉化二階蠱蟲,豈是那麽容易的。傳說有的蠱修花上幾日幾夜,耗費元石上百,都未能如願。

胡興警惕地望著四周。三眼血狼已死,血腥味彌漫開去,一時野獸蛇蟲不敢侵襲。

但胡興的心神,卻沒有因為一時的安穩而放松警惕。他在思考一個極其嚴峻的問題:“萬一夏飛飛要在此處煉化幾天幾夜,他是中途打斷勸說她回去,還是在此地不分晝夜護衛?後者的話,倒是一個大難題。

不過夏飛飛畢竟沒有讓他焦慮太久,當暮色籠罩荊棘嶺的時候,她終於緩緩睜開眼睛。

“成了?”胡興一陣驚喜。

夏飛飛聳聳肩:“哪裏有那麽快。只是我肚子餓了,我們先回寨吃東西吧。”

胡興隨即釋然:是呀,一轉蠱修煉化二階蠱蟲,哪裏會那麽快呢?

兩個人隨即回轉,一路胡興砍瓜切菜般地化解著沿途的兇險,夏飛飛依然抱臂圍觀不提。時不時還興致大發,到附近采集幾顆草藥。

然而當兩人來到山寨門口時候,胡興才發現忽略了一件事:夜間出入荒月山寨,需持長老會簽發的通行令牌。而經過夏飛飛的有意磨蹭,這時候天早黑了。

“緊趕慢趕,還是晚到了一步。”夏飛飛小聲嘟囔著。

胡興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你哪裏有緊趕慢趕,分明就是游山玩水的速度好不好!你除了要采集那些低階草藥,你還專門折了不少雛菊和嫩樹枝,編了一個花環!

難道,要在山寨旁將就過這麽一夜?這種事情胡興也不是沒幹過,但他看了看面前如弱柳扶風一般的少女,果斷拋開了這個念頭。

“聽說夜晚山寨外面很危險的,我又餓又渴,真的好怕啊!”夏飛飛怯生生地說道。

胡興想了想,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對夏飛飛說道:“既然這樣,我帶你從後寨那邊進去。只不過,那邊有些亂,你千萬不要介意。”

夏飛飛裝作一臉懵懂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早已笑的前仰後合了。

除了荒月山寨的前門之外,其實還有另一條小路可以進入後寨之中。但是,那段山路崎嶇,極不好走。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極其重要的原因,令山寨中的成年人都對那條小路諱莫如深。

——那條小路藏在後山茂密的竹林之中。而這片竹林,寨中老人有個很直白的稱呼:合歡林。

荒月山寨之中,最尊貴的存在自然是蠱師。除此之外,還有許許多多不能修煉蠱道的凡人。

他們處於山寨的最低層,其命賤如草,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位蠱師大人,便被滅殺,最多也就是忍氣吞聲、賠錢了事。

但天無絕人之路,對於這些凡人來說,也有希望。

他們唯一的希望,便是孕育出具備優秀蠱修資質的後代,從而一飛沖天,全家擺脫被欺侮、被作踐的悲慘命運。是以這些凡人們,都玩了命地生孩子,荒月山寨的凡人種群,也就日益龐大起來。

凡人盡管沒有修行資質,但是他們的智慧,卻也是不容小窺的。他們知道凡人父母生育的後代,有蠱修資質的不過百裏挑一,於是,除了自己生孩子外,他們還想出極其厲害的一招:借種。

凡人們節衣縮食,卻要將自己家中正當青春妙齡的女孩子打扮得光鮮亮麗,每日有意無意在月神廣場、內務殿、學堂、育蠱室等蠱修經常出沒的場所搔首弄姿,專對年少、資質優異的男子下手。

若那男子有意,便夜間引他來合歡林,兩個學那妖精打架,肆意快活,男子自然是身心舒泰,拍拍屁股走人,少女全家卻開始日夜祈禱,希望能夠一舉中標。

夜色已濃。

後山山路陡峭,夏飛飛突然“哎喲”一聲,說自己崴了腳,走不動路了。

胡興嘆了口氣,只好將她背在背上,慢慢向寨中進發。

少女軟軟地趴在他背上,時不時在他耳邊嬌聲軟語,說著各種古靈精怪的話,饒是胡興意志堅定,此時也禁不住有些心猿意馬。

“咦,這裏怎麽有呻、吟聲?難道有人受傷了?好像還不止一個!”夏飛飛突然說道。

胡興的身體僵了一下,臉色有些發白。他自然知道那是什麽。事實上,他在山寨之中,就不止一次地拒絕過那些凡人女子的挑逗和邀請。

“我們快走,不要管他們。”胡興只得這樣說道,他下意識地開始加快步子。

正在這時,天空中濃密的雲彩突然被風吹開,皎潔的月光灑落下來,好死不死地正好照在樹林中。樹影斑駁之中,露出一對對男女交頸而臥的形容。

“啊!那白花花的一片是什麽?我要過去看個究竟!”夏飛飛說道。

胡興呼吸一滯,差點沒背過氣去。眼見夏飛飛就要溜下他的背,他一咬牙,轉過身來將她打橫抱起,一面又用手去遮掩她的眼睛。

“別鬧。”不知怎麽的,他的聲音竟然有些微啞,說話甚是艱難,“你、不要看。”

胡興抱著夏飛飛,大踏步向前走去。這一向有些脫線的姑娘在這個關鍵時候居然沒有和他作對,實在是讓胡興又詫異又欣慰。

這時候的胡興,完全沒有意料到,他的心臟將接受更為嚴峻的挑戰。

在夏飛飛的指點下,好容易到了她租住的精舍。

年輕女子的房間,胡興自然不好隨意進去。他將夏飛飛放在門口,就要告辭離開。

誰知就在這當口,夏飛飛突然叫住了他。然後,踮起腳尖,將那個雛菊和嫩樹枝編織而成的花環戴到他的頭上,而且,趁他發楞的當口,在他唇邊輕輕一吻。

“我喜歡你。”胡興聽見少女清清楚楚地說道。

胡興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要湧到臉上來了。他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捂住嘴巴,跌跌撞撞奪路而逃,直到遠處還能聽到少女清脆的嗓音:“胡興,別忘記明天早上來接我啊!”

他沒有看到,夏飛飛臉上那奸計得逞一般的笑容。

——若是想很快獲得別人的好感,一個很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告訴他:你喜歡他。

何況,胡興還只是一個純情的孩子。

看來,今天晚上有人註定要輾轉反側了呢。夏飛飛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後她站在精舍的門口,大大方方地叫道:“表哥。”

周瑾臉色陰沈,從一棵月桂樹下閃身出來。

“你喜歡他?”周瑾一開口,就覺得自己的聲音澀得發慌。

“是啊。我覺得他最適合我。”夏飛飛很肯定地說道,她曉得如何插刀才能令人痛不欲生。

周瑾有些不甘心地說道:“可他只是甲類中品資質。”

夏飛飛悠然說道:“整個荒月山寨裏,能有幾個甲類中品?”

周瑾怒道:“我是甲類上品!”

夏飛飛搖頭道:“可是你是我表哥。舅母和舅舅,都不會同意的,我認為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這點。”

周瑾臉色慘白:“你,你等我,總有一天,我父母會接受你的,你等我……”

夏飛飛立即截斷了他的話,冷冷問道:“等到什麽時候?等到你我頭發花白,別人兒女成行嗎?”

周瑾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三個月!你只需要再等我三個月,我定能突破天階,晉級二轉!”

夏飛飛搖頭說道:“可是他已經是二轉了。”

周瑾的眼神便有些絕望,突然間他想到了什麽,像溺水的人撈到一根稻草一般,大聲說道:“可是你不是要坐產招夫嗎?那你需要自己晉級二轉啊!”

夏飛飛搖頭說道:“表哥可知道情之所至,金石為開?我既然喜歡上了他,從此心中便只有他,從前的那些原則啊、夢想啊,全都不重要了。”

周瑾徹底崩潰了,他大聲怒吼道:“可他只是一個窮光蛋!一個買不起蠱蟲的廢柴!他得罪了所有人!你跟著他你會吃苦的!”

他的聲音是這麽大,以至於旁邊做皮肉生意的女子都好奇地探出頭來,朝這邊張望。然而夏飛飛卻好似沒聽到似的,毅然決然地轉身進屋,緊緊關上了房門。

作者有話要說:

15做戲

第二天早上,胡興並沒有出現在夏飛飛的精舍之前。

夏飛飛對此一點也不感到失落。因為,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當年的胡興之所以能在禪修的道路上取得那麽大的成就,不僅僅是因為他在偶然間得到了一本逆天的功法,還在於他的資質和心性契合程度。

——適合自己的功法,才是好功法。若是當年胡興得到的玉簡落到好色成性的陳然的手中,也只能是明珠蒙塵了。

對於一個將來能夠成為蠻荒界頗有名號的禪修的少年來說,哪怕他尚未接觸到禪修功法,其道心、意志力都非常人可比。

胡興對自己並非全然無動於衷,這一點夏飛飛很篤定。然而她更加篤定的一點是,胡興絕對不是幾句甜言蜜語、幾個小花招小手段就可以輕易令之跪拜裙下的人。也許,對於這種人,溫水煮青蛙般的細火慢燉會更見成效,但是夏飛飛現在最缺乏的就是時間。

胡興資質很好,元陽未失,前途無量,自己又對其有恩,這種種因素決定了,他是現階段修習玄牝大法的絕佳爐鼎。但是他很快就會得到那個傳承玉簡,走上斷情絕愛的禪修道路。

——那個時候想再收伏他,可就是千難萬難了。

縱橫莽荒境多年的妖女絲毫不懷疑自己的魅力和招桃花的級數,她自信那個時候也自有辦法將胡興收伏。然而,修煉要趁早啊。何況,明明是輕松能夠辦到的,何必等事情棘手、覆雜了再去挑戰高難度呢?

那麽,既然溫水煮青蛙的方法在時間上來不及,不如去尋找一些催化劑?

抱著這樣的想法,夏飛飛走出房門。她再一次來到內務殿前,故作迷茫地在水幕蠱前徘徊。她的身後,是進進出出接任務、交任務的修者,這些修者大多以團隊的形式出現。

“小姑娘,你想接什麽任務?”發布任務的蠱師已經註意她很久了,這清麗動人的少女一副惹人憐惜的模樣在他身前打晃,他想不註意也難。

“我……還沒想好。”夏飛飛深深低著頭,一副怯生生的樣子。然而她的心中,卻暗暗松了一口氣:她在等的人終於到了。

不遠處那幾個紮眼的人影飛快地接近,緊接著,商蕊兒的嘲笑聲已經傳來:“咦,這不是夏飛飛嗎?你不是說要接生產任務嗎?你才一轉黃階,又有多少生產任務可以接?卻在這裏惺惺作態了這麽久,你到底是不小心忘了時間呢,還是在特意等什麽人?”

——不得不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商蕊兒真相了。

夏飛飛的頭垂得更低了。她輕聲說:“不錯,其實我是在等人。一個可以幫我完成任務的人。”

這話剛一出口,陳然的眼睛便亮了。然而,陳然也是個有心計的人。他轉頭看了一眼周瑾,看到這少年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鄙夷地笑了笑,終於沒有說話。

周瑾此刻的心情很激動。這幾天裏他的心情難以形容,大喜、大怒、大悲竟經歷了個遍。

他前夜成功突破到一轉天階,距離二轉不過一線之遙。所以昨天一大早他就跑到夏飛飛那邊,急於把這個喜訊告訴她。

然而,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夜晚,卻看到夏飛飛和胡興兩個甜蜜相擁而回。從來都是謙謙君子的他一時失控,對著夏飛飛大吼大叫,將事情弄到難以收場的地步。

昨天晚上他一夜未眠,正在悔恨交加之時,卻聽到夏飛飛說,她要找人幫忙完成任務!這可不像她平日裏好強的風格!

“難道,是表妹終於心軟了,給我一個臺階下?”周瑾再也難以抑制自己的激動,心中暗想道。

“什麽任務?”這次發話的卻是那發布任務的蠱師。

“我……我想要一只豆雷蠱。”夏飛飛小聲說道。

發布任務的蠱師立即明白她在猶豫什麽了。以豆雷蠱為報酬的任務,一共有三個,而以夏飛飛的一轉修為來說,她看中的自然是第一個:去亂葬崗采集蜘蛛囊。

血蜘蛛是亂葬崗數量最多的毒蟲,不過一轉的實力,兩三個一轉的蠱師聯手,便不會有什麽危險。但夏飛飛孤身一人,何況又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如何敢去闖亂葬崗?因此臨時請個把幫手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我幫你!”周瑾毫不猶豫地說。

夏飛飛驚喜萬分地看著周瑾,心中卻在想著:太嫩了啊表哥,在你未成為玄武組的靈魂人物之前,還是不要那麽輕易地做出承諾才好。

果然,周瑾話一出口,還沒等夏飛飛說什麽,商蕊兒就率先跳起來反對:“不成!我們今天有重要任務在身,怎麽能為區區一只豆雷蠱耽擱?”

秦烈也說:“蕊兒這次說的有道理,我們的團隊貢獻已經落後青龍組很多了,不能再為小事情分心。”

周瑾猶自在強辯:“我請假!我今天請假行不行?”

這次連柳依依都看不過去了:“周瑾,一個出色的團隊,最重要的就是配合。蕊兒和我們磨合了這麽多天,好容易要出任務了,你這個關鍵時候怎麽能掉鏈子?”

“正是呢。”最後陳然也跳了出來,“豆雷蠱這種任務,不過小兒科,隨便拉幾個幫手就可以完成。你表妹不至於人緣差到沒人幫吧?”

陳然其實心中清楚的很,開竅大典後,夏飛飛幾乎都是獨來獨往,與世隔絕,此時她想尋到幫手,並不是那麽容易。

仿佛是為了印證陳然所說,幾個常年在內務殿外閑逛的流氓蠱師便看似不經意間湊了過來,對著夏飛飛說:“美人兒,想要豆雷蠱還不容易,你陪哥哥睡一覺,哥哥便送你一只,如何?”夏飛飛一副不堪受擾的樣子,連連往後退去。

周瑾看得目眥俱裂,正要沖過去,與那流氓蠱師廝打,早被秦烈一把按住:“不要沖動。那為首的人叫包平,是二轉黃階蠱師,你現在還不是對手。莫要惹事。”

那群流氓蠱師步步緊逼,夏飛飛連連後退,裝作慌不擇路,突然間撞到一個人的懷裏。

她擡頭一看,見是胡興,委屈的淚水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灑落下來,慌得胡興將她擁在懷中,柔聲勸慰道:“別怕別怕,有我在呢。”

那為首的流氓蠱師包平便叫道:“我當是誰,原來是胡家小子。想不到你這孤僻的性子,居然也有為別人出頭的時候?怎麽著,她是你的小情兒,學會憐香惜玉了?”

胡興跨前一步,擋在夏飛飛面前:“還望包大哥高擡貴手。”

包平怒道:“連你這麽個廢物,都敢到大爺面前擋路?小的們,給我打!”

山寨之中不允許隨意用蠱術搞破壞,卻沒有說完全禁止用拳腳打鬥。

頓時一群流氓蠱師圍攻過來,對著胡興拳打腳踢,胡興雙拳難敵眾手,被痛揍一頓,鼻血長流,在地上掙紮一時爬不起來。

那群流氓蠱師志得意滿,揚長而去,對伏在胡興身前哭泣的夏飛飛連看都不看一眼。

周瑾看到這一幕,臉色變了數變,卻始終沒有說什麽,他的拳頭緊握,青筋凸起。然而陳然卻耐人尋味地望了夏飛飛一眼,若有所思,然後什麽也沒說,就此帶著玄武組諸人離去了。

夏飛飛心中一凜,暗自嘆息:到底還是倉促了些,未做的機密,竟被這個人渣看出來了。不過,那又怎樣?

——一個時辰前。小酒館裏。夏飛飛對著一臉流氓相的包平說:“包爺,我想求您演一場戲。”說罷,便直接奉上幾塊元石。

夏飛飛又說:“我喜歡一個人,但始終無法肯定那人的心意。因此需要包爺和手下兄弟們配合,演一場名為英雄救美的戲。”

於是,夏飛飛在內務殿前等待。在等待了一個時辰後,終於得到包平他們的信號:胡興朝著這個方向走來了。

陳然和周瑾他們是個意外,好在,尚無關大局。

這戲碼雖然爛俗了些,不過還好,收到了預期的效果,不是嗎?

少女哭得梨花帶雨,一面哭,一面為胡興拭去臉上的血跡。

世界上的庸人們永遠愛湊熱鬧,不久,他們的四周便圍了一大圈子人。

夏飛飛哭得更是起勁,她淒淒切切地搖晃著胡興的身子,大聲說:“胡興,你對我的心意,我早就明白了。我心中對你也是如此。可是你為什麽要這麽傻,為什麽一直以來都不肯說?現在卻甘願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胡興心頭一團亂麻,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卻終於沒有反駁夏飛飛的話。他聲音含糊不清地說道:“這裏人太多,不是說話的地方。且扶我起來。”

夏飛飛依言扶起他,心中卻在得意地偷笑。

——有的時候,比甜言蜜語更有效的,往往是謠言的推波助瀾。

當天荒月山寨裏便有一個大八卦在瘋傳著:原來那個生的美貌、資質又不差的小姑娘夏飛飛,居然和山寨中有名的廢柴胡興相戀。兩個人在內務殿前互訴衷腸,山盟海誓。

夏飛飛對謠言的傳播速度很是滿意,對於胡興的反應更是滿意。一個對自己很有好感的男孩,又在瘋傳的謠言面前保持了緘默,這本身就是一種默許的態度。等他再想翻供,可就難了。這樣甚好。

但僅僅是這樣還不夠,還差了一把火。是以夏飛飛在滿意的同時,也頗有些焦慮。

舅舅周財海是當天晚上闖進夏飛飛的臥室的,他怒氣沖沖地質問夏飛飛:“你竟然看上了那個小白臉廢柴!你居然敢背著我養男人?老子花錢讓你住在這裏,好吃的好喝的供著你,不是讓你給老子帶綠帽子的!”

——這個人瘋魔了。他竟把自己當做他的外室了。

夏飛飛如此想著,面上卻不慌不忙地說道:“胡興只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已。舅舅不要擔心,我怎麽看得上他呢?我可是一心為了舅舅,為了表哥著想啊。舅舅也知道,表哥只怕是對我有那麽一點意思,不這樣釜底抽薪,徹底斷了他的念想,於他的修行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周財海一楞,問:“你真是這麽想的?”

停了一停,又嘆了口氣道:“只怕來不及了。瑾兒的心思,竟比你我想的都要深許多。怕不是這麽輕易便能拗斷的。你或許還不知道,就在剛剛,他已經直接給胡興下了挑戰書,兩個人七天以後便要斷雲臺了。”

“斷雲臺?”夏飛飛聞言也是一驚,這卻是她事先沒能料到的事情。

然而她隨即便在心中偷笑起來,最後的一把火終於要燒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16比鬥

斷雲臺是荒月山寨前面一座高高的臺子,是山寨中蠱修用以決鬥的場所。

荒月山寨中家族林立,大事皆由族長和長老會商議仲裁。

但蠱修之間,經常會因為元石、功法、蠱蟲等產生糾紛,這樣的糾紛多了,長老會也不厭其煩,故而秉承實力為尊的原則,由著他們上斷雲臺決勝負,以輸贏論對錯。

當然,這所謂的實力為尊是在不觸犯荒月山寨寨規的情況下。若是觸犯了寨規,所有的家族都會盡出高手、聯合鎮壓,縱使蠱修三轉以上的天才,在眾高手的輪番轟炸之下,也只有含恨當場。

而如今,周瑾和胡興便要以決鬥來論對錯了。而他們爭論的焦點,夏飛飛自然知道那是什麽。

不得不說,周瑾的這種舉動竟如神來之筆呢,沒有足夠的壓力驅使,懵懂的胡少年有怎會這麽快便正視到自己的感情?

——有的時候,壓力越大,產生的逆反心理也就越大。哪怕是剛剛萌芽的懵懂的感情,也會因為這壓力的存在,發酵得越發深厚綿長。

胡興便是這樣一種情況。原本,他只是對夏飛飛微有好感,哪怕是在夏飛飛有意無意地挑逗、表白、制造輿論攻勢之後,他的心中也是搖擺不定,猶猶豫豫。

然而周瑾的咄咄逼人卻將他直接逼到了對立面。這個時候,他隱隱覺得他和夏飛飛已經不再是認識沒幾天的朋友,竟似一對苦戀多年的情侶要被人粗暴蠻橫地拆散一般。

何況,周瑾直接拍出十塊元石來:“今天這回,你不想應戰也得應戰。若你輸了,自當離開我表妹,若你贏了,十塊元石便是你的。但是,如果你避而不戰的話,我和我的朋友會處處針對你,荒月山寨中再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你可要想好了。”

少年心中自有血性,胡興立即道:“想戰便戰,哪裏來那麽多廢話!”

周瑾滿意地走了。然而周瑾走後,胡興卻開始擔憂。他從來都是冷靜嚴謹的人,精準的判斷力不會因為一時的年少沖動而喪失。他立即意識到,比修為,周瑾自然不是自己的對手;然而論實戰,只怕他更勝了一籌。

正在這時,夏飛飛在屋外敲門,說要把血棘蠱借給他。

蠱蟲雖然被煉化,但是只要飼主同意,仍然是可以借給別人使用的。只不過,飼主隨時可以抹滅借用者和蠱蟲之間的心神牽連,將其收回。

夏飛飛看的很清楚:周瑾身在玄武組,又是甲類上品資質,有豐厚的任務報酬,有山寨的刻意栽培,有周家的全力供給,他身上的蠱蟲,比胡興不知道好了多少。而他們的修為,只差了一階。這種情況下,胡興戰勝的概率,只有不到一成。

但胡興卻搖頭:“不,我不可以借用你的蠱蟲。”

夏飛飛反覆說道:“但是我希望你能贏。”

胡興仍然是搖頭:“我還欠你八塊元石,我會盡快還上。我不會再借用你的蠱蟲。”

借一下會死嗎?夏飛飛心中暗自腹誹道,然而胡少年目光堅定,夏飛飛只得悻悻而歸。

出了門,迎面又遇見了商蕊兒,只見她哈哈大笑,嘲諷的目光毫不掩飾地望了過來:“夏飛飛,你居然看上這麽個廢柴!你這次過來,是想給你的情郎送厲害的蠱蟲吧?你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女,又有什麽拿得出手的蠱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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